文\西北油田  赵春国

    上世纪80年代初，随父亲从四川来到河南，整个油田除了一两家国营商店，绵延几十里根本找不到别的店铺，于是逢年过节，无论工资再少，每家总要买点东西，现在的人难以想象当时人们天不亮就去排队的情景，当时国家还不富裕，不管什么都凭票定量供应，所以父亲常常从单位领回来这样那样的票证，小心翼翼地交给母亲保管。因为我家是从农村迁来的，属自产粮户口，票据就显得更为珍贵。那时，买粮要购粮本和粮票，买肉要肉票，买布要布票，还有花生票、豆腐票、棉花票……

    因为供应各种生活副食品数量太少,即使手里有了票证也不一定能把东西买回家，还需要天不亮就起来排队。那时候，商店的营业员和单位管生活的采购员成了人人羡慕而绝不敢得罪的“大人物”。记得我上小学一年级临近春节的时候，油田基地门口的副食店供应猪头，每家一只。这还是油田领导为保证大家过节，下大力气从很远的外地用液化气换回来的，一年只有一次，凭票购买。

    我们家5口人，全凭父亲一个人挣工资，一个月也难吃上一回肉，我和哥哥见到从车上卸下一只只肥大的猪头，仿佛立即闻到了扑鼻而来的诱人香气，口水直流。不用母亲安排，第二天清晨还一团漆黑，哥哥就赶紧带着我出门排队。好家伙，只见副食店门口早排起了长得看不到尾的队伍，排队的既有大人也有小孩，还有用篮子、凳子之类替别人占位子的，哥哥沮丧着脸一个劲地埋怨我起床晚了。等啊等，不知等了多长时间，长队开始一点一点缓慢向前移动，看着一个个提着猪头从人群里挤出来的人兴高采烈劲儿，我兴奋得不知说什么好。终于轮到我们了，却听见里面的营业员说猪头卖光了。

    我一听差点哭出声来，哥哥更死活也不相信，他缠着营业员非要买猪头不可，看我们焦急的样子，营业员打开了柜台门，空空的商店里确实一只猪头也没有了。现在忘了当时我们怎么回的家，只记得父亲迫不得已到处求人，一个管后勤的四川老乡想办法，终于在大年二十九帮着买了一个猪头，我们全家才过了一个像样的春节。

    今天回想起当时的一切，还禁不住有些怅然。如今，昔日的不毛之地早已变成了高楼林立绿草如茵的现代化石油城，大型豪华超市像雨后春笋一样到处生长，物资的种类丰富令人眼花缭乱，往往一个微信商家就热情地送货上门。改革开放40周年，曾经的过往好像只是光阴故事里一个短的不能再短的画面，可长长的队列和当年买猪头的细节却尘封在我的记忆深处，就像遗忘在抽屉里的陈年旧物。